王希哲

      杨曦光（杨小凯）比薄熙来太幸运了。

      杨曦光当年的“极左”，比毛泽东还“极左”，比中央文革还“极左”。左到什么程度？左到毛泽东、中央文革和康生都不能容忍他，左到他1968年一月的《中国向何处去》，44年后的今天，请大家读一遍吧（附在后面），可以几乎一字不改地作为今日毛派革命家向中南海右派走资官僚集团发动革命夺权的完整理论和策略纲领。如果他们有这个胆魄的话。 

     但当年的杨曦光获得了海内外反共右派如对今日薄熙来一般的仇视的目光和反对声浪了吗？没有。相反，在海外，反共右派们热烈欢迎他，国内“潜伏”的反共右派们与一般民众，特别是造反派则惊讶他，私下地欢迎他，翻印传播他的《中国向何处去》。

      为什么？

      因为那时的海内外右派，是根本不会管你说的和写的是左还是右的，这些白纸黑字对他们似乎都毫无意义，他们只看你对中共中央的声音是不是一种“异端”，只看你是不是受到了中共中央的政治打击。只要你是“异端”，只要你受到中共中央打击，他们就高兴你，就欢迎你，别的不管。因为他们感性地就能明白，无论如何，这是对中共铁幕统治的 一种突破，就是他们的希望的曙光。

       杨曦光是这样向极左的方向指出了道路：

       ““极左派”公社不屑於隐瞒自己的观点和意图，我们公开宣佈：我们建立“中华人民公社”的目的

      只有用暴力推翻革委会的资产阶级专政和修正主义制度才能达到。

      让新的官僚资产阶级在震撼世界的真正社会主义革命面前发抖吧！无产阶级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

      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

      试看明日之中国，必然是“公社”的天下

      毛泽东主义万岁！”

      右派欢迎杨曦光。

      但高兴他，欢迎他的右派们就真的会按他指出的方向走了吗？

      不会！

      对右派、造反派和一般民众来说，杨曦光的异端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启发，给了他们一个思想的解放，让他们兴奋地明白：中央文革理论的禁锢是可以打破的！“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今天胡叫作“一盘很大的棋”）”是可以不买账的，中国的发展道路在战略宏观上也是可以自己来探索的！于是下面发生的事情，就是百花齐放了，只要你有足够的勇气。于是，湖北的继续向左反周的“北决扬思潮”出现了；万润南在背后策划的向右的“造反派打江山不能坐江山”的周泉樱“清华414思潮”出现了，然后，是总体向右的挑战中央文革，甚至挑战毛，保周护邓的李一哲《社会主义的民主与法制》出现了！最后，直接挑战毛权威，保周护邓的向右纠偏调整文革政策的天安门四五运动发生了...

      杨曦光出场，是最极左的异端，但他打开的魔瓶，开出的道路，启动飞奔的主流却是右倾的妖怪。连他自己，最后都莫名其妙地（老王在燕京当面问过他）蜕变为了右派民运理论家，国际行走的普世自由派。

      关键是“异端”的启动。只要启动，世界就按照它自然的规律和轨道发展。根本不会问它启动原动力的“左”右。

      今天的薄熙来，为强调传统的继承披了一点“左”的色彩。但无论他的经济政策还是施政方针，哪里“极左”了？重庆欣欣向荣，人心向上。薄熙来的“异端”，无非是一名中央大员管治地方，却在为地方独立地探索一条最佳的发展道路，而触犯了中央绝对权威。其意义，正如一位孙律师来信说的：

      “薄熙来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甚至他是左还是右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薄熙来现象是中国建政以后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现象，而这个现象在主要方面是极为正面的。”

      “如果因为薄熙来，中共发生分裂，发生地震，使得选举成为不得不采取的产生领导人的方式，那时候薄熙来即使代表我最反对的政治倾向，我都要“山呼万岁”。再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薄熙来要恢复文革的那一套。唱红就说明了他的政治归属了？我们的一些朋友头脑是否太简单了？我相信，如果将来中国有选举（我是相信这一天快来了），薄熙来对“普世价值”的接受绝不亚于我们这里的所有的人。这几乎和他的政治倾向无关，与他的为人好坏更无关。”

      太对了。这里孙律师对薄熙来“左”的表象后闯出了路子，在大形势下也可能向右的发展，完全符合杨曦光发展的规律。

      薄熙来的出场，似乎披着“左”的色彩。但同样的，他打开的魔瓶，开出的道路，各路诸侯向他学样而飞奔起来的主流却完全可能是千百位共产党的“汪洋”。即便有几个真左，百花齐放百家竞争，庸何殇？而薄熙来一去，中央天威依旧，汪洋们只能兔死狐悲，胆战心惊，足将进而趑趄，口将言而嗫嚅，万马齐喑，你以为汪洋们会高兴？

2012年3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