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朋友(如汪岷)及司马南先生微信转来李正天近日口述有关“李一哲”回忆,问“实情”如何。考虑简答,复司马先生和朋友们。
1、李正天喜欢吹牛,吹嘘。他的的“李一哲”回忆写过不少了,没有几句是真话。没必要多说,无论他如何天花乱坠,我只请任何一位持认真态度的采访者,具体问他:
“李先生,从广东批林批孔运动第一张街头大字报,署名李一哲的《广东怎么办?》.......到《社会主义的民主与法制》,直到反击广东省委宣传部“宣集文”的《一、二、三、四、五评》,《25个问答》,哪一篇是你李正天执笔写的?甚至,这所有李一哲文章里,哪一段,那几句话,是你李正天写的?你具体(而不要泛泛)向我们指出来,好吗?”
看李先生能不能为你指出来!
就是在这篇“口述”里,他也躲躲闪闪,心虚胆怯,只敢说“我们写了”,“我们执笔”了,就是不敢明明白白说出,究竟具体是谁执笔。
《社会主义的民主与法制》正文到后来的全部反击宣集文文章,都是王希哲执笔的。《社会主义的民主与法制》序言原稿,郭鸿志执笔,第六部分陈一阳执笔,最后,全部由王希哲总成修改,决定取舍,理顺定稿。没有李正天一个字!当然,在前期的讨论中,他也提供过一些意见原料,如建议对制造假案血案者的追究惩办法律等,不是完全没有贡献。
之所以如此,王希哲早说过,李先生在这篇口述里也承认了,他文革中是“红司呐喊”头头。红司呐喊,是造反派极端派,而王希哲,陈一阳本来在广东造反派中就不是极端派,上山下乡后,目睹了中国农村实际状况,形成了资本主义应该在中国有一段与社会主义共存发展时期的民主社会主义思想,“割资本主义尾巴”是错误的。因此在上山下乡广州知青的各种讨论中,就挑战中央文革“理论家”,批他们的极左,支周恩来整顿,反张铁生黄帅,支持文艺政策调整,主张党内外左右派都有“光明正大”的反对权利的“广泛的人民民主”,这类反文革方向的新思想,是李正天从来没有的,根本没有的。因此,李正天没能在“李一哲”所有文章中,留下一个字。
当然,李正天为“李一哲大字报”冤冤枉枉吃了一些苦,这是事实。那主要因为,李正天“红司呐喊”极端反军宣传出名,广东省委和军区的官僚们,更记恨他罢了。
至于其“回忆”的后半部习仲勋为李一哲平反发生的故事,不多说了。他几乎把全部王希哲与习仲勋的争辩和讨论,按在了他自家的头上了。
2、现在许多人回忆说(李正天这篇回忆里的记者也说),那时,李一哲大字报里的这句“不准思想,不准研究,不准探索,不准对任何一个问题“问一个为什么”--“天才史观”简直取消了八亿个大脑。”对他们震动太大了,他们从此开始独立思考文革了。这段话,出自陈一阳笔下。但实际上,李一哲大字报最严重,最挑战,最颠覆性,因此对我们最具杀头之险的是,提出了:“谁反对毛泽东思想就打倒谁的原则,是维护封建礼治的圣神支柱”。
所有文革过来人都能记得,“谁反对毛主席,谁反对毛泽东思想就打倒谁”这个神圣原则在文革中所具有的凌驾一切宪法法律的横扫一切的地位和威力。这个原则是林彪推出的,又是他自己,最终倒在这个原则之下。王希哲看到了这一幕,看到了这个封建性礼治原则在文革中严重混淆两类矛盾,严重禁锢了人民群众思想的灾难后果,要公然否定它,就真要“舍得一身剐”,王希哲是咬牙反复下了决心,才写下这句的。只有指出和推到了这个封建原则,才可能为社会主义的民主与法制,开辟出道路。
果然,广东省、市委为李一哲罗列的滔天罪状,这是第一条。
我始终认为,李一哲的贡献,的确是文革中提出了《民主与法制》口号,这是国家发展方向上说的,但更重要的贡献,是他在街头,向全省,全国人民公然发出了否定文革神圣支柱:“谁反对毛泽东思想就打倒谁!”的号召,这是当时有如惊雷突破笼罩国家的政治高压的意义上说的。
3、那么王希哲“反毛”?王希哲反对“谁反对毛主席,谁反对毛泽东思想就打倒谁”,共产党把王希哲打成“反动思潮”和“反革命”,一再抓去坐牢;右派及至后来的反共右派也因此认定了王希哲属于他们的反共阵营。两边都误解了王希哲。王希哲主张的只是“社会主义民主法制”下的多元自由思想,对毛,他从来认为他是一位伟大历史人物,任何不带政治偏见的思想家都会以历史的客观的眼光去评价分析和对待他。
1976年10月中国右派官僚政变后,专政和压制左派,禁止其“争论”,联合社会右派精英,将毛完全否定。失去左派制约的右派独大,话语权绝对垄断,是危险的,它将使中国滑向右倾历史虚无主义的极端。因此,老王近年大力支持左派的复兴,使右派有个制衡的天敌,有利中国社会的稳定进步。
但左派近年的复兴,又开始有了一个新的倾向,就是完全不承认毛泽东文革中存在过错误,甚至“一切过去以为是错的,现在看来都是对的了。”左派力量尚在弱小,这个倾向可以认为是对右派完全否定毛的右翼极端的一种左翼极端方式的抵抗。但,它是可能产生危害的,起码它首先就可能妨碍了左翼力量获得包括上层“红二代”在内的党内外更广泛的同情,支持,参与而壮大。例如,极其优秀的刘源们怎能赞成“毛泽东文革中没有错误”这样的认识?
就算毛的反走资路线今天被左派认为实践证明不错了,打倒刘少奇,根据的是他的“反走资本主义道路”的文革路线(暂不说他将党内思想路线分歧当作了敌我矛盾是否错),庐山会议后,为了“设国家主席”这点正常讨论的事,毛就打倒了陈伯达,整肃了黄吴李邱,矛头直指“亲密战友和接班人”,直至逼走林彪,吓呆了全国,破灭了人民信仰,自家形象亦一落千丈,这又算哪门子的“反走资本主义道路”?毛没有错?莫此为甚,“批林批孔批周公”,直到四五,把渴望国家安定建设的广大民众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就不说他了。
我赞成左派特别是毛左派今天全力地歌颂毛,宣传毛,高举毛的旗帜巩固阵地(我永远记得习仲勋对希哲的训斥:“王希哲,毛主席的旗帜你还高不高举啦?!”),因为他的确是中华民族不世出的伟大人物。我只希望左派最有影响的思想领袖们,一定要有清醒头脑,调子无论多高,抗争多么需要,也要留有余地,对毛,抱持历史的分析态度,以利团结党内上下,体制内外,国内外最广泛的阶层和民众来同情和理解自己,壮大队伍,对垒右派,形成中国的民主政治。
2016年元月3日